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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
小小的李平阳委屈巴巴地向后倒在地上,捂住自己的额头,只见一竹竿下去,她额头上赫然多了一道通红的痕迹,“师父,好痛啊!”
李伯禽吓得脸色惨白,正要跑出去护着姐姐,被母亲许萱一把捞在怀里:“你这弟弟,怎么比为娘的还操心讷?练剑哪有不苦的呀?”
李伯禽眉间皱出了一个大疙瘩:“可是,阿姊看起来好痛啊。”
李平阳捂着额头从地上爬起来,晕晕乎乎地打了个趔趄,随即像小狗一样甩甩头,拾起地上的木剑:“师父,再来!”
裴旻背着手乐呵呵地走过来:“不急不急,歇一歇再练,贸贸然往前冲只是莽夫之勇,你要做天下第一剑客,就不能心急。”
李平阳捂着额头,委委屈屈地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李伯禽见到阿姊总算开始休息,匆忙从娘亲的怀抱里跳出来,捧着一瓶药粉跑过去:“阿姊,阿姊涂药!”
此时的裴旻早已经过了巅峰时期,浑身的伤病让他连出行都只能依赖手杖,但是就是那连抬高都有些吃力的手,方才却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正中她的命门。
李平阳乖乖把额头低下来,让弟弟伯禽给她上药,但是她的脑海里却只有方才裴旻那神鬼莫测的一击。
明明所有的线路她都想到了,甚至连师父胳膊能在瞬间抬起的高度都被算到了,但是却依旧在最后时刻被打败:“师父,您刚刚使用的是什么招数,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裴旻呵呵一笑,眼下这位曾经以剑圣之名轰动天下的将军不再是那个掷剑入云的无双剑客,而更像是一位和蔼的老人。
他坐在另一块石头上,接过许萱递上来的茶:“那不是任何招数,而是老夫面对你那一击的时候,自然的反应。”
“这算什么解释啊师父!
那不就是说我根本学不会吗?”
看着李平阳颓丧的模样,裴旻示意她走上来。
此刻已经起风,低压的黑云摇摇欲坠地倾倒向鲁东的万里平原。
在猎猎作响的风中,裴旻指向远方阴云之中掠过的猝然的亮光:“平阳,修行与练剑,精髓都是道法自然。
为师是看着你一步步成长的,知道你眼下遇到了瓶颈。
这是你最后一道坎,也是所有剑客必须面对的最后一道坎。”
“它看起来无所不在,扑朔迷离,但你把手中的剑练到极致之时,当你以为你已经融汇古今剑法于一身,当你自觉身处九重天之上,应当身外无物之时,却又能时刻感觉到另一股更加强大的道在制约你。”
“自以为高飞,却又时时刻刻仿佛自觉困于樊笼,这就是多少剑客终其一生也无法突破的泥淖。”
裴旻背手而立,“你眼下已经学会了我的所有剑法,但是这最后一招,是学不会的,它在生活的点点滴滴里面,浸润你的生魂,滋养你的佩剑。”
“师父,是什么?”
“认命。”
李平阳猛然睁开眼,飞快两步冲上前,一步蹬在墙壁之上,连蹬两脚,从高处借势扑向对方,以手为刀,钢筋铁骨的手臂高高抬起,手肘狠狠砸在对方颈窝里。
清虚发出一声嗡嗡作响的闷哼,他一圈又一圈的肉漾出起伏的涟漪,脚下的石砖在李平阳压下来的那一刻从足底猛然裂开。
李平阳半点不曾犹豫,双脚从背后勾住情绪和尚的背脊,手肘躺倒上下箍住那几乎摸不住的脖子,向右边发力使劲一扭。
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隔着手臂传入李平阳耳朵,面前那肉山从根骨上发出一阵痉挛般的剧烈颤抖,好一会,忽然僵直身体,一动不动。
李平阳从背后跳起,落在地上,从身边随意地捞过一根经幡,在手臂上缠了两圈,目光谨慎而矍铄地盯着清虚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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