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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廓愣了片刻,缓缓道:“那你岂不是……公主殿下?”
她点点头,轻声道:“是。”
又见他神色郁结,小声问:“怎么了?”
他叹口气:“我在想我若向圣上求娶,胜算有多大。”
扬灵望着他身后千重翠樾,摆首道:“我也不知……其实若论门第,应当够得上驸马都尉,只是你……”
她本来想说功名,但又觉不妥,苦思半晌,还是咽了回去。
“不必担心。”
他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今年春试放榜,我是探花。”
扬灵讶然道:“你怎么不同我说。”
他唇角微微上翘,一副得意之状,却故作谦词:“又不是状元,有甚么好说的。”
她却没意会他夸耀的意思,揣测道:可能因为你生得好看,十哥就将你点作探花了。”
她如是说,他愈发神色飘然,眉尾飞扬:“我也这么觉着,另外那俩着实相貌平庸。”
话罢,又长叹一声:“可见生得太好,也不算幸事。”
她总算察觉他在暗暗炫耀,无语地望着他,却不免遥想他及第时春衫风流、少年意气的模样,这小小的骄傲和狂妄似乎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他得意半天,总算微微收敛了神色,微笑望着她:“都替我考虑了,莫非公主殿下亦有此意?”
她霎时不自在起来,手指胡乱扯了扯袖角,扭头避开他含笑的目光,轻道:“谁说的?”
他不以为忤,慢慢垂下头来,一对清澄眼眸凑到她眼前,在艳阳下熠熠生辉,胜似芳春景色:“臣……能否亲殿下一下?”
数日相处下来,她对他这得陇望蜀的性子略知一二,红着脸摇摇头,极力拒绝道:“不能。”
他失望地退回去,直起身,抱怨声中带上委屈:“总得交换信物罢,不然空口无凭,如何做得数?”
扬灵寻思半晌,于罗带解下一枚水犀合子给他,无奈道:“这个给你。”
他接过置于袖中,又从怀里取出一管白玉木兰给她。
扬灵好奇接过,那木兰玉色极为晶澈,受天光一照,如沉秋水,如砌冰雪,只是不知何物。
她翻来覆去览看半晌,也瞧不出什么门道,遂问他:“这是发簪么?”
“哪有这么大的发簪。”
他从她指间抽出那玉木兰,修长指尖轻按柄尾,那顶端花苞便徐徐展开,中有火焰吐出,恰似素英中的红萼。
待挪开手,那花瓣复又合拢,变回花苞形状。
她大为称奇:“你从哪儿找的这宝物?”
“自然是我做的,天下独此一件。”
他递回给她,微笑道:“如何?”
她点点头,接过去赏玩了半天,深觉有趣。
及至李莱送她回宫,她凭几而坐,吹灭灯烛,在昏黑夜色中按动柄尾,瞧那木兰渐绽,含芳漏蕊。
两人既易物为盟,她也不便再见他。
正值六月暑盛,天子携宫眷幸集芳苑,为取凉避暑之游,大臣也到此地上书议政。
待忙碌完,萧琚便宴请一些亲厚的大臣,梁廓即在此列。
他年纪轻轻便授大理寺寺副,自是前途无量,萧琚亦格外看重他的才干与贵重的人品,颇为青睐。
君臣几人围坐于湖边水亭上,饮酒投壶,梁廓不出意料拔得头筹,引得天颜愉悦,当即就要赏赐他财帛珠宝。
他却一概拒之,放下酒盏俯首道:“臣只想游览这集芳苑,一窥御园的盛景,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这恳求有过先例,算不上过分,萧琚即刻应允下来,又唤几个内侍陪他游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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