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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险象环生（第1页）

这日上午，何进五睡过了头。

闹钟明明定得是六点半闹响，醒来的时候，闹钟已指向上午十点。

何进五想到前日晚何伯愚在电话里通知他“明天上午务必来办公室一趟，有要事相商，电话里不方便说”

的那句话，便慌了神，匆匆洗漱了一番，骑上跨斗摩托车，心急火燎地往单位赶。

办公室里乌烟瘴气，烧透的纸片翻飞。

何伯愚正把一摞摞的档案、笔录、文书撕碎了，放入一个焚烧炉里烧着。

何进五立在一旁，像是检讨：“来迟一步，来迟一步。”

何伯愚没抬头，自顾自忙着手上的活计，说：“上峰电谕，侦缉队自明日起，便转入非公开状态，你我都要转入地下。”

他用下巴朝一侧的办公桌上努了努，又说，“那是你的新身份，还有几条接头暗语，记清楚啰，烧掉。”

何进五把那本身份证件翻开看了，只见证件上写着：苏一贯，男，36岁，榕昌泰鱼行，搬运工……等字样，他记下了接头暗语，把字条放入焚烧炉内烧了，问：“长官，这意思是说，这仗，打不下去喽？”

何伯愚叹了口气，言辞中透着无奈：“‘腾腾杀气满全球，力不如人万事休’啊，还是蒋公看得透彻……听说了吧？长官们都说了，这蒋氏之天下，朝夕不保……”

何进五急了：“那我们呢？”

何伯愚眯缝着眼，不知是激励自已还是抚慰属下：“干我们这行的，该狂则狂，该隐则隐，高潮过了，便是低谷，换个角色，该斗，还是要斗下去的。”

何进五问：“长官，那你呢？”

何伯愚把目光盯向何进五，一脸凶光：“这不是你该问得问题。”

何进五诺诺连声：“那我呢？”

见何进五一脸无助之色，何伯愚也放缓了口气：“你只需记住接头暗语，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唤醒你的。”

何进五的语调里充满怨忿：“跟共党斗了一辈子，没想到，最终，会是这么个结局。”

何伯愚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世事、人生，大抵如此。”

何进五逼视着何伯愚：“无力回天了嘛？”

何伯愚说：“那倒不至于，退一步，收拢拳头，打出去，不是更有力量吗？！”

何伯愚把最后几张残纸投入火炉，站起身，环顾了办公室一番，说：“这间办公室，怕是没机会再进来了。”

何进五见何伯愚的书架上，还摆着一些洋酒、寿山石摆件和书籍，便问道：“这些，都不要了？”

何伯愚把一瓶洋酒启开了瓶盖，倒入两个杯子，推了一杯给何进五，幽幽说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留之何益？人啊，就怕为物所累，玩物丧志啊。”

何进五左手拿着杯子，借着转身的机会，伸出右手，把柜上一只田黄石貔貅塞进了裤袋，说：“上好的艺术品，弃之可惜。”

何伯愚注意到了何进五这个细小的动作，他佯装品酒，待何进转过身来，他才把那一杯酒饮尽了，说：“这洋酒啊，辛辣苦涩，我是真不知道它好在何处。”

他向何进五比划了一个坐的手势，“当年见上司喜爱此物，都说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我也跟风玩了几年，如今却兴致索然，你要喜欢，尽管拿去。”

何进五低眉顺眼：“长官心爱之物，我怎能夺人所爱？不可不可。”

何伯愚笑笑，又问道：“家眷可都安置妥当？”

何进五说：“照你的吩咐，都已转移。”

何伯愚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再无后顾之忧，倒可以放手一搏了。”

何进五显然是为了掩饰自已刚才的冒失，他的眼中，闪出一丝杀气，说：“临死，我也要找个垫背的！”

何伯愚冷冷说道：“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凝聚意志，成功成仁；这就是你我的命！”

在安泰楼吃罢了午饭，何进五躲进“梦醒居”

温泉澡堂泡了温泉，擦了背，结结实实睡了个好觉，待夜幕降临时分，才穿好衣裤出了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