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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每一步都安排得当,把每个人都算计在内。”
姚温玉缓缓站起身,黑白棋子随之滚落在地,“你逼死了老师。”
雨声加剧,和棋子碎在一起,刮得人血肉模糊。
大雨砸湿了薛修卓的半臂,他与姚温玉对视,眸中没有任何动摇。
他们同窗又同门,受着同一个老师的教导,被同一个老师牵引,做过同一个策题,却成为了截然相反的人。
“有一日我会死,”
薛修卓声音喑哑地说,“不论是众叛亲离,还是身败名裂,我都将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
“你杀人杀己,不择手段。”
姚温玉松开了攥着的棋子,“你救不了所谓的天下苍生。”
“中兴大周就在此刻,”
薛修卓逼近一步,“世家老派全部重洗,寒门党首统一受挫,阉党之患不复存在。
内阁、太后及储君三方牵制,朝中后起之秀犹如过江之鲫,大周即将拥有新鲜的血。
姚温玉,我死而无畏,就算遗臭万年也在所不惜。
我早已把身融于老师的那把火中,我为我自己。”
薛修卓说罢,再度撑开了伞,转身步入雨中。
“你赢一时。”
姚温玉站在原地,抬高声音。
“你赢一局,这根本不是胜。
天下大乱变数无穷,你算不尽所有人,薛修卓——!”
暴雨如注,宣泄在天地间。
海良宜的坟头青竹应声而断,泥水沿着坡淌了下来,犹如掩面痛哭的脸。
“今日平局,胜负未分。”
薛修卓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但是世间既然有了薛延清,又何必再留姚元琢?你我道不相同,今夜以后,不必再见。”
“此局没有下完,”
姚温玉说,“经我之手,没有平局。”
薛修卓似乎笑了,他最后一次回眸,定定地注视了姚温玉半晌。
雨帘相隔,他们像是从出生开始就隔着天堑,仿佛是天与地的照影,永远不会成为同路人。
薛延清这三个字一直都在被姚元琢遮挡,从嫡庶出身,到海良宜的选择,薛修卓从来没有赢过,然而这一刻,他是居高临下的怜悯。
你败了。
马车沿着山道疾奔,到处都是狗吠,追兵策马直追。
姚温玉的车夫死了,他掌控不住马车的方向,只能让马车在山间仓促地逃窜。
流矢从后插在了车厢上,有几支已经钉到了马蹄边,马匹受惊,彻底脱离缰绳的勒拽。
有人已经跃到了车厢后边,用刀捅穿了车壁,撕开帐子往里刺。
菩提山间没有别人,姚温玉的死期已经定了,当他上山时,薛修卓就没有想过让他活着走出去。
马车翻下沟,撞坏了车壁,姚温玉五脏六腑跟着颠倒。
马匹摔得吃痛,被姚温玉解开了缰绳,艰难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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